2014年3月18日 星期二

SUPPER MOMENT與張懸的「自由」與「獨立」

SUPPER MOMENT與張懸的「自由」與「獨立」

張懸一直有台灣「獨立女神」之稱,香港對「獨立」這詞的定義一直很模糊,對於身為香港樂隊的Supper Moment,深深明白到在香港,很多時候也許就是因為你不紅,所以你便是「獨立」了。這次Supper Moment有幸跟這位獨立女神訪問,探討她眼中的「自由」與「獨立」。

S  Supper Moment        D  Deserts Xuan


S: 我們已經買了你四張專輯了!從〈寶貝〉的那一張到最新的《神的遊戲》,我們看到你慢慢學會把不同題目放到歌曲裡,那麼我們想知道你是怎樣看「自由」的呢?

D: 我認為「自由」現在已經變成一些企業拿來引誘消費者的一個名詞,我們現在看到的文明社會中,其實大家都在消費「自由」這兩個字,一向我們每一個消費都必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不管是錢,還是一些消費者不知道的代價,所以其實我一直覺得「自由」是世界上最不應該被定義的一個詞,因為一但要定義它,便會有人利用這個定義,然後回過頭來拿走你本身應有的自由。「自由」,其實是一個意志。

S: 其實我們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我們發覺在現在的主流音樂中,很多人都利用「自由」去賺取利益,「自由」、「夢想」、「愛」……

D: 因為愈珍貴的東西,愈容易被人拿來賺錢!

S: 是的!因為我們今年將推出大碟,而當中很多歌曲的主題都是關於「自由」的,我們想以這張專輯去鼓勵人們爭取他們的自由,所以我們想聽聽你的看法。

D: 就像我說,自由是一個意志,如果你想去做一件事情,而是你用你的自由、你的意志去做,那麼我覺得鼓勵別人去追求自由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一個過程。

S: 所以你現在都選擇不簽約唱片公司嗎?

D: 其實這跟自由沒什麼關係,我一直覺得沒有合約是應該讓我覺得我放棄了自由,但自由其實是不停讓我們了解自己的一個過程,像是短短的一輩子裡你想做些什麼呢?你在堅持什麼、在為什麼奮鬥?你心中的信念又是什麼?這些都是你不想失去的,而你為這些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必定是出於那自由的心。

S: 你說自由不是結果,那麼獨立是自由的結果嗎?

D: 不是,對我來說不是。獨立其實是一個姿態,獨立並不高尚,也不是很珍貴的東西,獨立是一個選擇,例如你可以跟著人群一起過馬路,也可以選擇從他們旁邊走過,也可以站在路中心不動,它只是一個在社會裡的選擇,如果你選擇我行我素,自己一人做事,過程全靠自己努力,而不是為了目標、錢或名聲,那麼你的姿態便是獨立的,而這個姿態可表現出一個人的選擇。

S: 在香港,很多時候「獨立」是用來形容一些不紅的歌手,可是一般來說社會對於「獨立」這詞,你覺得他們夠了解嗎?

D: 其實一般來說所有地方都是這樣的,台灣也是。我覺得他們也許了解得沒有錯,但是如果我們很多事情只看它有價值沒價值,只看它好或不好,只看很多人或是沒有人喜歡的話,我們就是只用二分法去看很多東西,如果我們用「獨立」去打一個最簡單的比喻,就是一般人看連鎖店或大賣場,都會覺得是有錢人開的,因為當中有很多東西,但你永遠都可以在灣仔的小店、銅鑼灣的路邊看到些小攤子,雖然賣的東西不多,但你可能可找到很多你想要的,或是你開了一間自家手工店,所有事情都是的一手包辦的,而你只是想把你做得最好的賣給人,這便是獨立。如果你問自家手工店跟大賣場怎樣比較,它們根本不能比!一般人被廣告洗腦,認為「大」的便是好,那麼「小」的一定是不好,可是我覺得在不被廣告洗腦的情況下,很多人都可以很欣賞「小」的東西,它們很獨特、很精緻,如果把這放在音樂中,有時候真的只是你有沒有錢作宣傳,而不是說這東西做得不夠好,它是完全不同的觀念。

S: 可以推薦一些影響你,或是你很欣賞的獨立歌手或樂隊嗎給香港的朋友嗎?

D: 我聽過周華健,也曾很喜歡李宗盛,我喜歡很主流的東西,也很喜歡非主流的東西。我在青春期時很喜歡Nirvana,我很喜歡Grunge,我國中時候的主流是另類音樂!我中學時因為李宗盛所以開始學怎樣押韻,所以那時候寫的歌詞每一句都押韻,像做功課般每天寫一篇,後來發覺陳昇寫歌是不押韻的,就像散文跟詩一樣!我很喜歡陳昇,我覺得他這個人存在的本身便是音樂。然後我發覺原來詩歌可以這麼自由,這麼奔放,也是因為陳昇,我發現音樂時常跟著人走,就是你有一個怎麼樣的靈魂,你把它唱出來,這遠遠比你如何去做音樂重要。有些人做流行音樂就像一個workshop一樣,而陳昇就是custom-made,這輩子就是做這東西,而這是沒辦法用機器弄的。這是一項材能,詩歌的存在是在於這人怎樣去看世界,而他知道如何去告訴別人,所以這東西很妙,是沒辦法為它打分數的,可是好的東西就是很奇妙,像魔法一樣。我在練習寫歌詞時都會受流行音樂的影響,後來開始找適合自己,可代表自己的東西後,你便會發現有些人是不會受任何音樂結構的限制,他們不會去想怎樣去寫一首歌,他們想一些什麼,那就會變成音樂,這些人很酷,像Jeff Buckley,他們令我的視野廣闊了很多。最近在聽一個加拿大的老樂團叫Can,他們對我來說就像陳昇一樣,他們是這樣活著,這樣的個性,在音樂前也是毫無保留的。

S: 我們想知道〈玫瑰色的你〉的「玫瑰色」是代表什麼?

D: 我拿一個詞去表現很多東西的兩方面,「玫瑰色」可以指一般的群眾,就像剛說過的廣告,也許廣告告訴你人活著便是要追求幸福、成功、美好,不然你就不快樂,但其實這只是一個催眠的結果,你不用去買任何東西去令自己快樂,快樂比起買東西來得更自然,所以「玫瑰色的你」可以去講述長期被新聞或廣告影響,對事情有特定的印象,或是在逃避真實的一些群眾,因為真實的東西有時並不好看,也不可愛,例如暴力、一些真相,〈玫瑰色的你〉志在說每個年代也有這樣的東西,但也可以拿來借代說一般人看事情只想看好的一面,也因為這樣,我看到有些人付出生命、時間甚至是才華,為的是這個世界、為了停止戰爭、為公平、為阻止傷害,他們做的都不是為了賺錢,不一定成功,也不知什麼時候可有成果,他們相信這些東西真正的價值,去付出去努力,不求回報,這些人可以被看成很幼稚,但對我來說這種人的樂觀影響了這個幾百年後的我,我希望自己可以是他們的一份子,為一些真正美好的事情努力。

S: 這是你自己做音樂的原則嗎?

D: 也不算是。其實我寫歌沒有太多的原則,在我現在這個階段,因為歌手的關係,這幾年是我步入社會後跟人接觸得最多的幾年,我在青春期時都是自說自話,在尋找自我和想變成什麼樣的人,就是一個尋找答案的過程,在我進入社會後比較像是我帶著自己相信的東西在這個社會裡做實驗,為我相信的東西找最好的方法去做。

S: 你認為你現在做到嗎?

D: 如果我說現在做到了,那就代表我說要去做的那事情是有問題的!例如專輯賣得好是跟我原本努力的事情是沒有任何關係。

S:今年香港會有一個較大型的活動,便是有些人會為了爭取普選而佔領中環,而我們聽完〈玫瑰色的你〉的解釋後,我們想問你有沒有些說話去鼓勵他們?

D: 很多事情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過程,那麼結果才會是一個比較得體的東西,如果要馬上取得成功,這不是革命,這跟商人馬上賺到錢一樣,都有一定的代價和後果,所以不論是發生示威或是佔領行動,都是時間性的,西方有金融問題,亞洲有民主問題,這些都可讓人重新思考自己跟世界的關係,我認為這些事情都需要更多願意支持的人,所年輕人到一輩子辛苦奔波,但後來你發現你付出的都被人拿走的中產人士,這樣各式各樣的人如果希望擁有一個平安快樂的生活,那麼在這個文明社會中得到平安快樂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勇氣,所以我希望佔領中環行動的是一群充滿勇氣的人,堅定的說自己要的東西,也堅定的要看到真正的結果出現,不要被人模糊了焦點,了不要因為別人的誤會而不相信或憤怒,只需要時常把焦點放於你真正想說的和你想為這做的事情。這是社會需要思考的問題,那麼這個社會便需要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些事情從來不是開玩笑的,既然不是開玩笑的,那麼我希望身在其中和看見這事情的人可拿出一點勇氣,我們會發現勇氣是帶來平安的第一步。

S: 那你希望自己的音樂可變成怎樣?


D: 我希望我的音樂永遠不要變成怎樣,做音樂就像一個人生的紀錄,而從不是為了吸引某些人,所以我希望這輩子可做我當下做的音樂,盡我所有的真心把它實現,把它做好,所以我不想只為了大家的肯定所以永遠唱民謠或搖滾,例如也許幾年後我不適合當公眾人物了,也許我會去做很低調、很神秘的電子樂,這不是特別的想去換曲風,而是也許這是我幾年後做的最好的事情,至少那心情的是真的,如果我四十五歲還硬要唱搖滾,也唱不動了,大家會覺得我很慘吧!所以我希望我留下來的音樂除了是我一輩子不同的階段外,也是講述我真實的心情,這樣就好了。



re:spect music magazineissue 129 . 15/4/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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